Where Are the Customers’ Yachts 讀後感

書名，”Where Are the Customers’ Yachts?”，源自一個有名的典故。有個初到紐約的觀光客，對於停泊在碼頭各形各色的遊艇印象深刻。他問道，這些遊艇是誰的呢?導遊說，都是紐約的銀行家，經理人和股票經紀人的。遊客於是好奇的問道，那客戶的遊艇在哪呢?

客戶沒有遊艇。因為把錢投入金融遊戲，投資人往往讓金融界人士發財，不是讓自己致富。

這個故事，這本書名，成為許多財經著作再三引用的典故。

誠然，這種注重投資人與金融業者利益衝突的觀點，完全符合綠角部落格的核心主題。但”Where Are the Customers’ Yachts?”這本書，絕不只有這樣。

幾乎所有金融市場的參與者，從投資人、投機客，到基金業者，銀行家，分析師，甚至金融主管機構，全都逃不掉作者的”分析”，一個挖苦，嘲弄，又幽默的解析。

作者Fred Schwed Jr.本身曾是華爾街的一員，但他卻能似乎得到一種從上往下看，全然的觀點。所有參與者的可笑之處，完全逃不過他的法眼。這種觀點，讓這本書帶給讀者與一般財金書籍完全不同的閱讀經驗。

作者先從證券業說起。證券業從交易中收取費用。從來來去去的金錢中收費。就像賭場的莊家，從賭客身上收費。但莊家不會告訴賭客，他覺得輪盤會開出那個數字。但證券業卻常常扮演預言者的角色，告訴投資人那支會漲那支會跌。

對證券業來說，仲介股票買賣，似乎只是它們一部分的業務，更重要的業務範疇，似乎在於預言業。預言愈多，愈能鼓吹買賣。而這些預言，這些算命仙的卦象，都有個統一的名稱，叫研究分析報告。

對於技術分析，作者用這樣的一段文字:”總有一群可悲的人們，從輪盤上最近開出的一千個數字中，試圖找尋規則。更悲慘的是，他們通常都會找到。”作者的口吻就是那麼尖銳，卻又同時讓人覺得好笑。

“投資人”當然也逃不過作者的描繪。

作者寫道，投資人有兩種。有一種真正投入自己的金錢與精力，或是提供服務，或是加工產品，或是實際生產，他們希望投入的資本，可以創造出更值錢的東西。

另外有一種投資人，他們沒有從事任何實際的生產，他們沒有用鏟子挖礦，也沒有縫一顆扣子到衣服上，他們買進一張叫股票的東西，然後就希望這東西會變得更有價值。

假如後者，是可以讓大多數參與者得到滿意結果的活動。這樣合理嗎?這樣誰還要腳踏實地的工作。而後者，很不幸的，就是所謂”投資人”所熱衷的活動，就是他們衷心相信的發財致富之道。

然後”投機客”在第七章被作者徹底剖析。作者說道，投機客頭腦通常是快速，敏捷，主動，精明的。每個方面都精明，除了將自己的資產持續暴露在完全毀滅的風險中這件事之外。

還有，賺到大錢然後再全賠回去這種行徑，也被作者嘲笑。這種事，絕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出來的。一個不借錢也不借券，賺了一百萬的小額投資人，在市場上受歡迎的程度遠不及賺到一億然後再賠掉一億的投機客。因為後者，才會替金融業帶來廣大的交易費用收入啊!

作者問一個問題，這些投機客的舉動，有多少是靠直覺與猜測，多少是靠經驗與智慧?投機人士靠的多是前者，但他們都號稱具有經驗和智慧?

還有整天看成交價與成交量，看到以為自己有了”Trading instinct(中文或許可叫”盤感”)”的行為，根本是過度縱容自己的直覺與猜測。東西看久了就有感覺?那美國中情局是否應該請一堆人整天看賓拉登的錄影帶，看能否得到”賓感”，可以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。

作者在1940，快七十年前寫下此書。看來有些市場參與者的行為，從未改變。畢竟，人類靠著直覺和猜測，狩獵為生已有幾十萬年的時間，而靠著理性分析生活，只是近代的事。

作者有些在當時相當先進的概念。譬如分析基金產業的章節，作者指出，用眾多小散戶累積的資金，聘請高手來幫大家投資，不是很合理嗎?就像假如某場羽球賽的輸贏很重要，而且你還可以請國手幫你打，那麼花些錢請高手，不是再自然不過的選擇嗎?

但是，作者寫道，羽球國手可以在每場比賽表現出他的能力，但基金經理人不行。在選股方面，沒有可供聘用的能力。請醫師，請律師，請水電師傅，都是請他們的能力。但基金投資，沒有能力讓你請。

這本書的弱點之一，在於作者都是直接陳述看法，幾乎沒有用數字或實例佐證。這樣的論點，在1940年代當時，恐怕說服力不大。但金融界在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後，果然發現專業經理人要打敗大盤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，果然大多經理人根本沒有”能力”。在這些現象被視為理所當然的現在，看到有人在六十幾年前，就能以自身觀察發現此事，寫成書中的文字，真是令人印象深刻。

不只是投資人和業者，連美國金融主管機關，證券交易委員會(SEC)，都成為作者嘲弄的對象。這個監管單位，當初是因應人們的憤怒而生的。他們的工作態度，就像是每天都在找尋全民公敵一樣。而投資人對金融主管單位也有不當的幻想。球賽有裁判，是因為觀眾和所有參與者希望有公正的判決。而不會希望棒球裁判會讓打擊率變高，或是球賽變得更好看。但投資人卻希望，金融主管單位，應該要讓投資，或甚至是投機，都要變得更安全。而所謂安全，就是賠錢的機會較小?

假如你想一窺金融市場顯象錄，想有個從頭笑到尾的閱讀經驗，那這本書會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為什麼一本六十幾年前寫下的書，到今天仍那麼貼切呢?因為，時代在變，制度在變，但人性未曾變過。而人性，就是市場的主宰。

ps.這本書的中譯本為客戶的遊艇在哪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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